人间喜剧

#《Call Me by Your Name》的中篇，纯情房东俏房客正式改名。好好的上下，硬让我又写出来个中。各位情人节快乐。

同居一段时间，路明非就发现这人作息规律的跟机关单位老大爷一样，每天早出晚归，11点准时上床。睡前一杯牛奶，安逸又养生。路明非自己的作息乱的跟高中时的书桌似的，没课就打一晚上游戏第二天睡一天，有课就打一晚上游戏第二天去修仙。

开始两人都挺客气，楚子航不管路明非，路明非也自己有节制。两个星期熟的差不多之后，路明非就抛弃了面子功夫，楚子航也开始每日一催。催的烦了，路明非就问他你烦不烦啊？你们导师没有留作业吗？楚子航把牛奶放到电脑旁边，说导师的任务我已经做完了，你明早还有课。

路明非说我不喜欢牛奶，我喜欢豆浆。于是第二天早晨起来餐桌上放着豆浆、油条、豆腐脑。

路明非走进厨房整个人都气乐了，发消息给楚子航说，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婆妈？你对谁都这么照顾的吗？那边回来消息说，没有，不是。路明非看着手机，越看越觉得这个语气可恶，还想怼两句，但不管怎么样吃人嘴短，他叹了口气回了个“谢谢”。

对面再没回。路明非翻着消息列表想话是不是说重了。他想这人怎么这样，礼尚往来都不回句不客气的吗？又想路明非你还要怎样呢？你对着一个给你热牛奶的人发什么脾气呢？

路明非嚼了两口油条，油条有点干，哽在喉咙里。他拿豆浆冲，豆浆没有加糖，有股生涩的苦味。

他想，他还给你买了豆浆。

你还要怎样呢？

早餐吃到一半手机又震，路明非拿起来，是楚子航的消息，写着没什么，正好自己也要吃，顺便的事。还说他自己平常不太用QQ，让他加一下自己的微信。

路明非把微信号输进去，跳出来一只橘猫。他点了头像发过去一句师兄，对面立刻回来一个“嗯”。他看着那只晒太阳的猫，忽然炸开一个笑。豆腐脑真辣，辣得他眼眶里的水全顺着鼻子流出来。路明非使劲擤了下鼻涕回，师兄，下次豆浆我要喝放糖的。对面说，好。

从那以后路明非和楚子航的关系就近了……或者至少是路明非这么觉得。起初几个星期路明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进一步退三步的决心，发消息约楚子航一块吃饭逛超市，丈量着一段关系的尺度，思考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以后做饭能不能不要放香菇。路明非是有点高兴的，在他长大的过程中他尚未有机会体会友情的滋味。他几乎从未有机会体会一段纯粹的情谊。

高中的时候与同学的相处带着居高临下的卑微，别人在城楼上他在墙角下，像一棵野草。婶婶家里则是带着一层无形的隔阂，平日里看不见，下雨的时候就显出来。婶婶一家住在玻璃房子里，雨水进不去，玻璃后面灯光温暖餐桌上的汤羹冒着热气。他在墙角下跟流浪的猫狗一起，透心凉心飞扬。但野草很好，路明非想，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。

他小心经营好几周自觉颇有成效，但后来才知道自己不过又犯了傻。那天楚子航照常热牛奶，喝着自己的那份，推开路明非的房门放了一杯。路明非愣了愣，楚子航自觉解释热多了。

路明非退了游戏界面拿着杯子感叹，师兄你对牛奶真是执着。楚子航说以前给他妈妈热牛奶习惯了。

路明非抱着杯子眉毛一挑心说哇，这真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五好少年，品学兼优还孝顺，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。楚子航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，默默开口解释：“我妈妈不太会照顾自己。”

哦，所以你比较会照顾人是吗。

路明非忽然想到他这几周内心的百转千回。他以为双方都是在努力建立联系，但也许楚子航只是比较会照顾人呢？也许师兄只是人好，而这段关系对他并不特别呢？

不过路明非抬头看着楚子航在灯光下柔和随意的轮廓，只是说：“所以……你把我当妈？”楚子航当即被牛奶呛了一下，手一抖洒了一大滩在木地板上。路明非大笑着给他递纸巾，又转头蹲下去擦地板。

他听着楚子航在他头顶上咳嗽想，还好，我犯的傻只有我自己知道。

擦完路明非就尴尬了，他反应过来自己的玩笑并不合时宜，尬笑着把废纸扔进垃圾桶然后起身怂怂的拍了拍楚子航的背，然后默默地说师兄对不起。楚子航抓着路明非的胳膊拿掉他的手摇了摇头。路明非两手不知所措的绞着，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用左手不停扯右手的袖子，清了下嗓子开口说没事，你别多想，我们是朋友。

朋友？

路明非准确的捕捉到了关键词，但他并没有跳起来，他只是把楚子航放下的牛奶又递给他，然后在楚子航喝到一半的时候问他：“所以，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拿你的微信号去卖钱？”

楚子航果然不负众望地又呛了一下，抬起头瞥了一眼路明非。

路明非不管楚子航的眼刀大笑着翻滚到床上：“哈哈哈哈……我看了你的QQ空间，你转发杂志上的学术报告都有一堆人给你点赞，还全是女生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你的qq号是被你室友卖钱了吧，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彼时路明非对楚子航还没有别的想法。

TBC